第八章 奉香·文
过了好久,天色渐白。殿门外又传来匆促的脚步声。素盈偷偷从门缝中向外看,看到一个熟悉的人——白公子正从殿外走过。
素盈进宫数日还没有熟知丹茜宫每个人,不知这宦官的底细,也不好再多问。
流泉宫比蕊珠宫大了一倍,宫内金碧辉煌,四处摆放美轮美奂的摆设。侍奉丹嫔的宫人各个衣着艳丽,众星捧月一般把丹嫔拥在当中。丹嫔正在自斟自饮,杯中想必是烈酒,酒气很冲。
素盈规规矩矩向丹嫔行礼,听到姑姑问:“听说琚大人认了你当义女?”
皇后一夜未睡却神采依然,她听素盈说完事情始末,安慰了几句,便问白信默:“副卫尉,那两个宦官是什么人?”
柔媛忙关切地说道:“姑姑的性情和我们当年知道的可不一样了——妹妹要小心才行。”
偏巧文奉香身边的宫女又说出文奉香对素盈不怀好意。皇后又气又恨,一晚上没有合眼,要宦官卫尉一定找出素盈,活见人、死见尸。
第二个人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她特意说得轻松,脸上还带着女童般的天真。婉微和令柔没有多想,柔声笑道:“奉香有所不知:自从皇上事佛,宫里的人都挖空心思念经,可没有一个能从中得到好处。奉香现在要经书,可能不大容易——宫里去年冬天生火取暖都是烧经,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了。”
她蓬头垢面的,不敢去丹茜宫请安,先回到自己的住处。婉微和令柔见她回来,又哭又笑:“奉香跟宦官走后就不见了,让人担心死!”
素盈并没有把文奉香放在心上——这个女人总会被皇后撵出去。她迟迟赖在宫中不走,倒是素盈没有意料到的。
素盈“噗”地笑出来:“那是圣上啊!岂是你们念一两句经就能糊弄的?好啦,你们只要给我去找就行,多少不拘,越多越好。”
素盈知道她们要说的话都说了,自己再呆下去也没意思,就起身告辞。
据说神巫听到先祖的声音,说素蕙、素络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嫁人才能保住性命。素老爷不相信,根本没打算照办。又拖了几天,素蕙眼看不行了,素老爷急忙翻出媒人送来的名帖,为素蕙选了一个女婿,匆匆把她打发了。说也奇怪,素蕙自从过门,身体日渐恢复,没多久就像没事人似的。素老爷只好感叹她命运不济。
素盈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唬到,定了定心神说:“姑姑醉了,阿盈有醒酒的薰香……”
有一天她旁敲侧击地问侍奉她的小宫女:“文奉香最近是不是在用心调什么新香料?好几天没看到她给皇后进香了。”
信默回来之后不明所以,自然而然地看了素盈一眼。素盈并未回头,却知道他在看自己,便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“臣这次就是给您一个口信——下个月初五。”
这个名字素盈早就知道,果然是他!她心中千头万绪,不知姑母口中在东宫任职的侄子为何到了丹茜宫,想必内情就如方才听到的那样,与义父有关。她不愿多想,轻声道:“多谢副卫尉关心……天亮了,让人看见我和卫尉在一起,不大妥当。”
素盈没见过女人这样撒疯,一时有些心慌,但迅速理了思路回答:“姑姑是长辈,素盈自然应该来拜见。再说,再过半年七妹素澜就要进宫——她是大姐二姐的亲妹妹,和我自然不同。到时候大姐二姐就没那么多心思放在我身上。”素盈歇口气,口气已恢复平静:“在姑姑看来,我们都是侄女而已。日后就算有个大事小事,姑姑也不会特别偏心哪个、亏待哪个……”
素盈忙垂下头,低声道谢,侧身从他身边走过。
走了一段路,她觉得不对,便问:“公公要去哪里?丹茜宫要往这边走才对!”
柔媛笑了笑,把话题岔开,姐妹三人东拉西扯好半天。素盈知道她们心思不在这里,得了一个空儿便问:“妹妹虽然不像姐姐们学过那些聪明人的东西,但也看得出姐姐们有事要说——不知姐姐们有什么需要素盈帮忙的?若是配香、调香这样的事情,素盈巴不得为姐姐们效劳呢。”
“公公请。”素盈刚停下等了没一会儿,阴暗的宫殿内忽然冲出一个人,捂着她的口把她拖进殿内。
婉微和令柔趁素盈没在意的时候相视一笑。素盈其实看到了,便问:“怎么?要看佛经很可笑吗?”
“我这样子怎么去?”素盈不住摇头。
“右卫率也在其列?”第一个人问。
“下个月初五!”身份较高的那个重复了一遍,口气有点兴奋。
素盈吃了一惊,急问:“今晚不是文奉香在宫里侍奉吗?”
素盈心中诧异,又看到周围宫人不住向丹嫔使眼色,知道其中另有蹊跷。
素盈恍然大悟:自己被骗了。
素盈的心忽然狂跳起来,她庆幸自己背对他,不然他一定会看见自己满脸绯红。
这天晚上皇帝去丹茜宫小坐,文奉香在宫中伺候。素盈得闲,精心挑选几付香料,打扮一番就去丹嫔的流泉宫拜见姑姑。
素盈忙道:“娘娘心里替素盈叫屈,素盈已经感恩不尽。”
婉微和令柔齐声道:“这样子有什么不对?装还装不出来呢!奉香快进丹茜宫吧。”
“不除他,我无法放心。”
素盈来到丹茜宫时,宫中的文奉香仍然在皇后身边伺候。
素盈看着他矫捷的身影有些失神,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,在殿外站了片刻才按照昨晚的来路回去。
素盈看她的神情像是十分难过,便轻声说:“一直没得闲,还没去姑姑那边。”
这一下不止信默摸不着头脑,连素盈也不明所以。
“请、请副卫尉帮我!”素盈麻痹的身体忽然有了知觉,感觉到清晨的微寒,浑身颤抖起来。
过了好一会儿,丹嫔才呵呵笑道:“看丽媛柔媛那样子,我还为哥哥惋惜:好姑娘都没送进来,进来的这两个一天到晚给我们家丢脸。看看你嘛,好像还有几分福气。阿盈,站起来让我看看!”
“啊——副卫尉!”素盈叫了一和图书声,他立刻回转身。
素盈从流泉宫出来,依旧心惊肉跳——姑姑的性格作风完全与她想象的不同。按理说,丹嫔那样随心所欲的人不容易在后宫中立足。但她却好好的,而且谁都不放在眼里。素盈隐隐觉得其中的原委和她义父大有关系,但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丹嫔半晌没说话。素盈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脸色,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。
“皇上小坐一会儿就走了,文奉香也不知踪影。娘娘找了几次没有找到,大发脾气。偏偏让人来找您,您也不在——娘娘这时候正在气头上呢!”
皇后好像很累,又休息了一下才说:“折腾了一晚,你去歇着吧,今天不用进来了。”
“素奉香。”白卫尉忽然说:“贵府的七夫人白氏是你的养母?”
婉微摇头道:“奉香真是厚道!我们都知道了——文奉香身边的宫女已经向娘娘禀报,说文奉香前两天就说过,要给您一个下马威。这次的事情跟她脱不开干系!”
素盈身边的两个小宫女一个十六岁叫婉微、一个十七岁叫令柔,比素盈年纪还大,都在宫中好多年,说话做事很仔细稳重。她们对视一眼,令柔向素盈笑道:“文奉香也不只给皇后进香,圣上那边的香料也是她调的。”婉微说:“圣上的经堂只用文奉香调的香料——圣上说,文奉香配的香料很有缘法。”
“如此说来我们也算亲戚。素奉香若有为难之处,白某自当帮忙。”他停了停,说:“在下白信默。”
“是素奉香?奉香怎么在这里?丹茜宫上上下下都在找你。”白副卫尉拿起殿门上的锁看了看,“是谁把奉香锁在这儿?”
素盈笑道:“我当是什么事呢!这些话,姐姐们不说,阿盈也会这么办的——阿盈进宫这几天没人欺负,说起来还不是因为有姐姐们在?”
另一个人沉声道:“若不是那个缘故,左卫率怎么会从东宫调离。”
丹嫔半睁着朦胧醉眼,前前后后看了看她,蹙眉道:“你的打扮太素了!映荣,把我昨天装的那盒首饰拿来!”
皇后颓然靠在胡床边上,长长吁了口气:“去叫白副卫尉回来。”
那两个宦官也看见他们,转身便跑。
皇后揉了揉额头说:“副卫尉,这件事情不用查了——你下去吧。”
一个宫女端来一只小盒子,为丹嫔打开。丹嫔从里面挑出一些发簪、耳坠之类,在素盈身上比划半天,说:“这样打扮还像话——你拿去好好拾掇自己。”
素盈这一次见到两个姐姐,发现她们的样子有点不同——素湄的眉头总是轻轻蹙着,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。这神态似乎成了习惯,连她自己也没察觉。素淳的神色有些轻浮,眼神时不时向左右轻飘,像是白眼,又像是警惕——她们这样子跟素盈的记忆差了十万八千里,素盈差一点不敢认她们。
素盈连忙起身。
丹嫔冷哼一声:“奉香怎么了?文彩环还不是奉香?她还不是每天花枝招展的?”
素盈找经书的事情不知怎么被大姐丽媛和二姐柔媛知道了,她们各差人送来一摞经书,还有其他小玩意儿。素盈急忙包了几包配好的香料,去向两位姐姐道谢。
素盈奔到门前用力拍,大声喝问:“你要做什么?!”
丽媛冷哼一声道:“她见怪又怎么样?有我和柔媛在,不会让她为难你。”
婉微和令柔一起摇头:“奉香快点去吧!”
“半路上跟丢了。”素盈惊魂未定,笑笑说:“我不认识宫里的路,结果走失了。”
第一个人狠狠地一拳打在殿门上,在空当的宫殿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回声,吓得素盈差点叫出来。
素络一直强撑着,宁死也不嫁人。“爹爹要让我嫁人,我立刻就死!左右是个死,爹爹不如别管我。”素络当时这么说,素老爷拿她没办法,只好听天由命。素络后来不知怎么忽然好转,参加选女之后被选中入宫。可是宫中很快传来素湄和素淳的消息:素络身体不好,在宫中缺乏滋补,一天晚上突然死了。
白信默跪答:“他们说是昭文阁的。”
素盈知道昭文阁是圣上一处书房,不知这件事情和圣上有什么关系。
丽媛柔媛对视一眼,丽媛道:“有些事情我们不说,妹妹日后也能发现。不如我们开诚布公说出来:丹嫔在后宫孤芳自赏,和我们姐妹不睦也有好些日子了。按理说,一家人在这后宫里面就该相互提携。可丹嫔分明是指望不上……妹妹如今在皇后跟前侍奉,有机会要帮着姐姐们才是——我们是自家姐妹,不比其他人。”
当今圣上很推崇佛教,三天两头要聚众讲经,还在宫内设置佛堂,每日供奉精美的鲜花素果。
白卫尉看她泪痕未干、瞠目结舌的样子,忍不住笑道:“我找了一环生锈、容易断的。素奉香不要惊讶,赶快回丹茜宫去吧。”
皇后是身子轻轻动了一下:“定是胡说——你带他们上来,我亲自问!”
夜色越来越沉,素盈昏昏欲睡,忽然听到殿外有脚步声。她不知自己是梦是醒、是不是出现幻觉,想要出声求救,却听一个人说:“是真是假?”
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时,婉微、令柔正心急火燎地等她,一见她便说:“奉香上哪儿去了?娘娘找了两次!”
“素奉香要跟文奉香好好相处。”婉微道,“文奉香聪明着呢,早晚要出头的。”
素盈心中暗自冷笑:她们两人加起来也没丹嫔的本事大,说这话不过是在她面前装装样子。可既然她说了这些好话,素盈也不能无动于衷,于是忙说:“有姐姐们照应,妹妹就放心多了。姑姑毕竟是自家人,不会怎么为难素盈的。”
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……”他的声音充满失望和愤怒,“现在怎么办?左卫率离了东宫,右卫率又是琚贼的同党……他真是把我重重包得密不透风!”
素盈忙道:“侄女只不过是个奉香,不敢打扮得太张扬。”
素盈心思灵巧,立刻知道皇后要借此机会除去文奉香,心中便有了底。一进丹茜宫,她就看到白信默在一边跪着。
信默出门去唤那两个宦官,一名宫女与他错肩而过,急急忙忙来到皇后身边,附耳说了几句。皇后脸色骤变,低声问:“当真?”
文奉香不是什么出身名门的闺秀,家中更无一人在朝中供职。虽然她先来丹茜宫,资格比素盈老那么一点点,但她知道素盈出身不错,还有一个姑姑、两个姐姐在后宫,一个哥哥在东宫,因此见到素盈时总是有些讪讪。
素盈进宫的路上才听说:昨晚皇上与皇后言谈不睦,皇上甩袖离去之后,皇后就不痛快,想要点一炉香散心。偏偏文奉香不知哪里去了。文奉香身边的宫女支支吾吾,皇后着恼,便找素盈。找了三次,听婉微和令柔说素盈已经过丹茜宫侍奉,皇后起了疑心,派人四下寻找,竟怎么也找不到。
素盈听到事关哥哥,更加不敢出声,屏息静听。
“喂——喂!”她大声呼喊了几声,并没有人来。想必这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。她沮丧地叹了口气,这才仔细打量殿内情形: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。
她刚说完,一眼瞅见远远走来的两个宦官,忙道:“就是他们!是他们把我关在这儿!”
素盈对丹嫔素玉蝉没什么印象:丹嫔进宫的时候素盈还不记事。听柔媛这样说,素盈浅浅笑道:“这样说来,妹妹应该快去姑姑那边拜见才是,免得姑姑见怪。”
奉香是帝后二人一时性起定下的名称,并非祖制,也没有定员。
“哦……”素盈低低地答应一声,心里对文奉香多了一分小心。
皇后许久没说话,像是特别疲惫。半晌,她才说:“素盈,我看你特别有缘,才想帮你出一口气,可是……恐怕最后还是要委屈你。”
素盈一怔,不知她为何先说这个,况且这件事情并不该张扬。她默然不语,留神细听丹嫔的口风,听她冷笑道:“我说嘛,他怎么把我搁在一边不理睬了,原来是找到好使唤的!”
丹嫔一边饮酒一边笑道:“死丫头,你来找我做什么?有话快说!我以前喜欢揣摩别人的心思,现在懒了——凡是懒得揣摩的,我直接把那人扔出去打死!”
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宦官来问:“素盈是哪个?”素盈料他便是丹茜宫来的,便匆匆跟了出去。
素盈静下心想了想,忙把柜子里配好的香抱在怀中,说:“我这就进去。快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不妥的地方?”
那宦官道:“不去丹茜宫。我们往御花园去。”
素盈一个劲摇头,眼泪又滴答滴答落下来。她心里怪自己不争气:说过了不能再哭,竟然为这一点小事又落泪。
“奉香请先回丹茜宫。”白信默说罢就追了上去。
白卫尉两手一用力,“嘎巴”一声拧断了缠在门上的铁链,打开门。
“是昭文阁都监说的。”
素盈见她们言谈大是蹊跷,便不再多问。
丹嫔哈哈大笑:“他?他才不舍得给我呢!他就喜欢那些狐狸精……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。阿盈,在丹茜宫行走要小心,里面没一个好惹的——不信你就看着吧!”
一见素盈,柔媛素淳立刻亲热地搀起她,左看右看赞不绝口:“好些年没见,妹妹也变成大姑娘了。”
过了两天,她对婉微说:“宫中人人都能随口说几句佛偈。我在家的时候没学过这个——你们给我找两本佛经看看。”
皇后又道:“昨晚在昭文阁,皇上临幸文奉香,即刻封她为才媛。不知她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,圣上竟然让两个小宦官来捉弄你!”她冷笑一声:“这就是宫里的好处:有点小聪明的,被皇上一碰,立刻就一步登天、为非作歹。”说罢她又对素盈叹口气:“你受委屈,还不能跟人说,真是……这算什么事!”
素盈拼命挣扎,那人也不勉强,把她往地上一推,立刻奔了出去,将殿门从外面锁上。
他们击掌之后便各自离去,素盈吓得不敢作声。她心中已经猜到这人是谁,更加不敢有丝毫动静。
“难道娘娘心里气闷,往御花园散心?”素盈又问一句,那宦官支吾过去,也不细说。
她还没说完,丹嫔举起酒杯摔在她面前,厉声道:“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!你找我干吗?怎么不去找你的姐姐?”
“文才媛?”素盈心下大惊。
走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前,宦官忽然往腰上摸了摸,说声:“不好!牌子掉了——奉香请稍等。”一边转身去找。
丽媛素湄寒暄几句,支开周围的人,问素盈:“妹妹有没有去姑姑那边走动?”
素盈怕她说出难听的话,连忙说:“姑姑的东西定是圣上所赐,阿盈不敢收。”
丽媛柔媛松口气,笑着点头:“阿盈果然聪明懂事。”
至此,素家进宫的女儿只有素湄和素淳安然无恙。她们是一对双生女,长得一模一样很讨人喜欢,而且形影不离、感情很好。大家都觉得双生女新鲜有趣,再加上她们说话动听、举止乖巧,慢慢在宫中得到好人缘。
素盈疑惑地应了一声,又听皇后说:“这是文才媛和圣上一句戏语所致。事关宫闺隐秘,不要张扬。”
素盈静静地点了点头,听他又说:“那是我的一位庶出姑母。”
借着月色她看到把她推在地上的那人也是一个宦官,和为她引路的那个宦官一起走远了。
素盈靠在门边不敢乱走。她想,不管主使是谁,大约不会想要她的性命。至多就是给她一点苦头。想到这个,素盈不太害怕,索性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。
“幸好那件事情已有着落,您也可以稍稍放心。”
素盈看得目瞪口呆——那条铁链不粗,但她从未见过谁能赤手拧断铁链。
丽媛和柔媛正在丽媛的蕊珠宫喝茶,素盈上一次和她们见面,还是六年前——那一次皇家选女,大姐素湄、二姐素淳、三姐素宁、四姐素蕙、五姐素络都是十四岁,她们五人各有妙处,素老爷对她们寄望很高。可惜三姐在大选之前突发重病,没熬到参选就一命呜呼。四姐和五姐也身染小恙。惊慌失措的素老爷又是求神又是拜佛。
令柔也道:“昨晚到底怎么了?奉香,娘娘还等着你回话呢!”